云涡往月曦那边走去。
花薛忿忿地道:“站住!你们一个是罪仙,一个是妖孽,想凑在一起商量什么阴谋诡计吗?”
月曦冷笑道:“你说的很对,我们是不怀好意!干脆这个坏人我做到底,到了蛇魔族宗主跟前,我就揭发你们的身份!看你们怎么办?”
“你敢!”花薛彻底怒了。
月曦慢悠悠地道:“我给蓐收殿下面子,未必就给你面子,你看我敢不敢!说真的,现在主控权在我手上,你还敢跟我商量?有本事你们自己去和蛇魔族硬碰硬啊!”
花薛变了脸色,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直接攻打蛇魔族。一旦神魔起了冲突,仙族加入,又会演变成两万年前那样的仙魔大战。战火起,量劫至,天下可真的完了。
而且,万一魔族里真的肩负天命,诞育出新神,那攻打蛇魔族就是逆天而行,要遭受天谴的。
月曦看透了花薛的内心,继续道:“我也听说了,当年若不是你们贸然发动仙魔大战,也不会闹到现在这这种两难的境地。”
云涡道:“月曦,行了。”
月曦闻言,这才面色稍缓,和云涡一同走进马车。花薛气得狠狠一夹马背,策马往队伍前方驶去。
到了车里,月曦问:“云涡,你干嘛放过花薛?她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,刚才我逮到机会,不怼死她不解气。”
云涡道:“量劫和每个人都有关系,谁都不能置身事外。你拿这个怼她未免有些过了。”
经过那一场婚礼,她只觉得身心疲惫。
月曦有些惭愧,嘟起嘴巴,道:“也是,量劫来临,现在还不知道蛇魔族究竟是什么货色呢!我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我……如果我真的是妖孽,那我……”
她垂下浓密的眼睫毛,眼眸里哀伤一片。云涡知道她的所思所想,安慰地抓住了月曦的手:“别怕,我有直觉,你一定不是什么妖旷世妖孽,蛇魔族指定你做新娘,一定有其他的目的。”
月曦笑了笑,忽然像想起了什么:“快别说这个了,我有其他的要事要说。”说完,她拿出一只海螺,晃了晃。
“传音螺?”
月曦点了点头。
云涡知道,这是月曦有话对她说,又怕别人知道。只见传音螺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波纹,这是设下了一个巧妙的结界,在马车这个空间里所说的话,只要她们两人能够听到。
“这是景宸托我给你带的话。”月曦搓了搓手,捂住了传音螺。螺壳里立即传来景宸的声音:“云涡,我怕事情有变,你逃走的时候,一定要将北冥仙族的人都带走。”
云涡大吃一惊,带族人走?
她忙掀开车窗帘往外一望,看到坐在马车前头的那些北冥女子,表情不似往日那般木讷,眼眸里也恢复了神采。她心念一动,转过头问:“月曦,难道那些壳身都已经恢复了意识?”
月曦听了,点了点头。
“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”云涡继续问。
月曦说:“其实这一切都是景宸布下局,北冥仙族的族人早已恢复了神智,但表面上还装作混沌懵懂的状态。”
“景宸为什么要这样做?”
月曦道:“景宸总觉得花薛会对你不利,就算蓐收放你走,她也可能会背地里有动作。所以才想要用这些壳身来帮助你,你放心,我也会配合你的。”
云涡轻蹙眉心,道:“谢谢,可是我只想自己走。”
她的心已经倦,不想再掺和这些世事了。
“景宸就怕你这样,所以才要我说服你。”月曦半开玩笑地道,“景宸说,他其实在某处又开辟了一块仙地,如果你不把这些壳身带过去,那就是你不顾兄妹情谊,白结交你这个师妹了。”
云涡淡淡一笑,心中的云翳才稍稍散去一些。她忽然想起了一事,问道:“月曦,你是不是曾经去马车里给我送过水?”
“是啊,怎么了?”
“你没有被凤凰神君设下的咒诀阻拦?”
月曦一怔,摇了摇头:“什么咒诀?我不知道。当时你在马车里晕倒了几日,我实在放心不下,就带着宫女偷偷走进去了。”
云涡愕然,月曦居然不受那些咒诀的阻拦?
她总觉得这个奇怪的现象代表着什么秘密,可是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。等到月曦喊了她好几声,云涡才回过神来。
“云涡,你想什么呢?”月曦问。
云涡一把抓住月曦的手腕:“你听我说,不管怎么样,都不要自裁,明白吗?”
月曦怔住,半晌才犹豫地问:“哪怕……哪怕我真的是旷世妖孽?”
“对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,听我的。”云涡收起传音螺,交给月曦,“我去另一辆马车里,省得花薛猜忌我们,节外生枝。”
说完,云涡撩开帘子,飞出马车。她在半空盘旋了一会儿,钻进一辆无人乘坐的马车。
躺倒在柔软的垫子上,一股疲惫感顿时袭来。云涡呆呆地望着马车车厢顶上的锦绣云纹,自己都说不上来,这股疲惫感是因为身累,还是心累。
她翻了个身,忽然感到肋下有硬物咯得她生疼。云涡伸手一摸,居然摸出了那根白玉簪。
簪子不是单纯的饰物,而是一把簪刀,因此那一雕一琢,甚至上面的红梅,都更加有锐气。云涡看得痴了,又想起蓐收当时的神色。他将这簪子意态风流地插上她的发髻,眼神却格外认真。
尤其是花薛,看到这簪子就妒心熊熊中烧。这簪子到底什么来头?
云涡叹了口气,挽起一个发髻,小心翼翼地将白玉簪插了上去。
“不管这簪子什么来头,我都不能留了。”云涡苦笑,“再见到你,这簪子我一定要退回去的。”
当断不断,反受其乱。
既然决定分别,就别再留下任何念想,徒生烦恼。